我高中讀的是建中,高二時,因緣際會下開始聽英國的搖滾樂。當時,吉他社教的是國語流行歌、熱音社朋友迷的是日本視覺系和金屬、班上同學聊的是邦喬飛。在那個年代,如果你喜歡的是所謂「另類」音樂,真的很難找到聽一樣音樂的同伴。
在班上坐我前面的同學姓「朱」,我們也就這麼叫他。朱很早就是少年白了,滿頭灰髮是他的一大特徵。他是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之一,也是最早開始跟我一起聽 Suede 的同學。那時候,分享音樂的唯一方式就是交換 CD,我會把自己新買的 Britpop 樂團給他聽,他也總是很捧場地跟我分享他聽完的感覺。我們都很喜歡 Dog Man Star 裡的 We Are The Pigs,我還說這是他的主題曲。Radiohead 則是他推薦我聽的,那是 1995 年春天,朱在學校拿著 The Bends 的 CD 跟我說:「我昨天去西門町逛 Tower,二樓(西洋部)正在放這個團,我覺得很屌就買了!」我還記得,我帶著 CD 回去聽了好多好多遍,前幾次最喜歡 High and Dry 和 Fake Plastic Trees,聽到後來就變成一直重複 My Iron Lung 和 Just 了。
我們就這樣一起聽音樂到高三畢業,但在那個沒有手機也沒有 Facebook 的年代,朋友要失聯真的比你想像的還要容易。畢業的暑假打了幾次朱家裡電話沒有找到他,同學會也沒看到人,時間一久,也就失去聯絡了。
我高中畢業後再一次看到他,是十多年後在 Echo 演出的舞台上。
那是 2011 年台北 Legacy「迎接春天的呼吸」。最後一次安可時,我獨自走到延伸舞台最前面,準備唱<可能性>。昏暗的人群中不知為何,他的臉恰好就在我正前方被一盞聚光燈打亮,而我根本沒有料到會在這樣的狀況下重逢。十多年過去,他和高中時幾乎沒變,只是頭髮更花白了。我看著眼前的畫面,好多回憶在眼前閃過,想著當年一起聽音樂的單純快樂,到後來在樂團路上的苦辣酸甜,在毫無心理準備下,唱著唱著一陣鼻酸,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。
隔天,我傳了一則 Facebook 訊息謝謝他來,他沒回應,但我知道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四年很快又過去,上禮拜,我收到一封《少年的最後旅行》計畫贊助通知,項目是黑膠母帶銀盤,贊助人是他。
「當年那個年輕小夥子總是不客氣的推著我向前行。偶而看到你的訊息後,心中那個年輕的傢伙督促得更使勁了!祝青春,一起加油!」
原本有些不捨售出的銀盤,被高中一起聽 Suede 的同學帶走了,這讓我既安心又感動。
謝謝你
祝我們青春
也獻給我們的青春
柏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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